遠處高高的梧桐樹篩落着陽光,呈現靜谧的美好。田川現在是帥哥校草,小時候也是俊俊俏俏的小男孩一枚。回想起來,可能正是因為如此,才留意到他,并且願意主動接近成為他的好朋友吧。小孩子的眼裡沒有美醜,張通也隻是本能地覺得這個小孩子看上去順眼,喜歡一直看着他。
并不是所有小朋友都有張通的偏好。最初的田川不似現在這般陽光,總是一個人呆在角落裡,是小孩子們欺負的對象。
張通記得那時候同班的孩子說他愛講謊話,不跟他玩。還有一些說他是怪人,老是自言自語,或是對着空氣講話,神神叨叨的不正常,甚至在放學路上拿石頭丢他。
那一次是在放學的路上,張通遠遠看到田川低着頭走在路上,樣子有些奇怪。走近一看,田川頭上的血都淌到了脖子裡,吓了他一大跳。
有個小孩,也學着别人拿石頭丢他,不知深淺的拿起了一塊大石頭,不偏不倚正砸在田川額頭,見勢不妙立馬跑掉了。
張通幫他擦幹淨臉,帶他去小診所包紮了傷口。
田川知道張通從來沒欺負過他,而且經常看他。他不害怕他,也不讨厭他。
兩人剛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後來借由對傷口的話題轉到其他的話題,對話漸漸變多起來。田川知道他和那些小孩不一樣,慢慢的也願意說他的事。
張通小時候看起來也是那副酷酷的樣子,加上體格比同齡人高大健壯一些,那些以欺負田川為樂的小孩,也因為惹不起張通,也不敢再惹事了。
張通後來才發現,田川講的那些話,确實不符合現實,但是對他來講,也确實是真話。小小的他也不理解,為什麼田川能看見别人看不見的人,但他信他。
他口中的那個人對他來說,就是存在的,隻是對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存在而已。
但隻有他自己相信是沒用的,如果田川還繼續表現出怪異的行為,還是會被視為異類。大多數小孩子沒有什麼是非分辨能力,有人帶頭去欺負的人,為了合群也會張牙舞爪的跟上。張通教田川要保護自己,不能在别人面前提起那個人,要表現得像個正常人。
慢慢的,當沒有了外界的沖突,而有了一份美好的友情,田川的情緒變好,慢慢開朗起來。
而那個人也很少出現了。
再後來,張通發現那個人徹底消失了。但不久之後,經過一些小小的波折,張通知道又出現了,而且還是一個新人物。奇怪的是,對于田川來說,卻根本無法識别。新人物的出現,也會連同記憶一并出現,和田川有着合理的曆史交集,能講出從未提及的過往故事。而原來的人物,田川一點都不記得了,像是從沒發生過。就像記憶被刷新了一樣。
接着是消失,然後再刷新。
每當這樣的情況發生,張通會幫田川識别,并艱難的說服他,直到他接受了為止。
如果間隔的時間再過久一些,田川甚至會完全忘記這件事的存在。而這時,張通也就不再為他解釋什麼,陪着他過正常人的生活,一邊随時注意着,當他再次出現時,在引起新的沖突前,讓田川接受這件事。
小小的張通,一直在守護小小的田川,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
張通收起思緒,目光從法國梧桐轉移到對面這對少男少女身上。看着他們也都是一副老實又好看的樣子,輕輕歎了口氣。
項知不知道自己是帶着什麼樣的心情離開西街一中的。田川的特殊體質已經讓她夠頭暈的了,再加上張通拜托他們的事,讓她更不知如何去解開這個亂局。
在簡要講述了田川和自己的友情往事後,張通告訴他們,田川轉學前和自己有過一次激烈的争吵。關于分裂人格的事,田川怎麼都不承認。
“我之前就發現當特殊人格快要出現時,他的身上就會特别的味道,像是淡淡的香味。我也搞不清楚是因為這個時候會讓他使用什麼特殊的香皂還是洗發水什麼,總之像是一個規律。”
當張通低沉的聲音緩緩地說出這段話時,項知的大腦嗡的一下。
那陣淡淡的曾經讓她着迷的好聞味道,竟是這樣奇異的背景。
“其實他已經有将近5年沒有發作了,我們都已經習慣了。當時有一些事趕到了一起,我們之間起了一些矛盾,正巧這件事又出現,他怎麼都不相信我的話了。一氣之下,我就說了和他絕交。但那是氣話啊,怎麼可能真的要絕交。可沒想到不久之後,他就轉學走了。”
“雖然我也後悔,可到最後也還是沒張開口。”
“所以,如果你們真的是他的朋友,請想辦法!不要讓他受到傷害!”
一路上,項知望着窗外沉默,在公交汽車的颠簸中搖擺着小小的身軀。
“項知。”
身旁的路森行打破沉默。
“先不要想那麼多了,我們還是原來的目标,首先想想,怎麼對付田嶼吧。”